八二的秘密

总之岁月漫长 然而值得等待 / 靖苏 凯歌 诚台

【凯歌】空白格 3.

#凯歌 #双向暗恋


0.-1.】【2.



空白格


3.

这一天真的是够狼狈了。


王凯扯掉一只隐形眼镜,狠狠地甩进洗脸池里,放水冲掉,刚刚恢复对称的模糊视线让他一瞬间有点眩晕,站在镜子前愣住不动了。


太狼狈了,他想,人生为什么不能有提前写好的精妙台词。


对面的人说出‘我是胡歌’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胡歌眼里的疏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开他们即便并肩而立时贴近的距离。而自己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不知所措地答一句知道。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苦涩,苦得他再不能多言。


王凯反复地深呼吸,逐字逐句地告诉自己,他是清醒的,只是我太沉迷。

 


琅琊榜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数量太多了,多到可以在化妆间隔绝出两个世界。一天中最热闹和喧嚣的时候,就是收工时的卸妆间,服化的所有人密密麻麻地围在每一个演员身边,如同密不透风的屏障,镜前灯映着每个人都神采奕奕,化妆师捏着棉片的手时不时顿住,张嘴从旁边生活制片的小姑娘手里叼过一个薯片,统筹的大嗓门从这头吆喝到那头说明天冷到什么程度,录音师的录音杆打到了一个场记的头,惹来一片笑骂,整个看起来像是难以约束的春游学生。


这是王凯最放纵的时候。他可以透过层层人影,在房间的另一端,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侧脸。有时候那人闭着眼,眉心微微皱着,看样子是累了,有时候那人被化妆师扯痛了头发,张嘴半是撒娇半是认真的抱怨,哄的化妆师要么笑弯了腰要么红了脸,有时候那人一言不发,指尖摩挲着已经皱了的剧本页脚,看的入神。化妆间永远有热闹可看,王凯转身看着闹剧的中心,眼角却瞥向胡歌的方向,看那人笑的眯着眼睛,耸着肩。


王凯知道自己的眼神是肆无忌惮的,他从来没有控制过自己的时间,一秒两秒,一小时两小时,对他来说都一样,他眼里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鲜活又珍贵,灌进自己永远也装不满的心里。有时盯着看到化妆师都有些莫名其妙和尴尬地小声喊他,他才会缓过神来,收住自己看着胡歌就忍不住弯起来的嘴角。


他不用顾及什么,因为对方永远不会回望过来,一次也没有。


他从胡歌那里想要的太多了。想要一个会追随着自己的目光,想要全部的注意力,想要一种特别的关心。


萧景琰可以得到,是应当。王凯想要得到,是妄想。

 


卸完妆,王凯起身和工作人员一一鞠躬道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向胡歌的座位,已经空了。


两人酒店的房间离的很近,他们如果同时收工,经常会彼此等一下一起走回去,今天胡歌却没有。王凯觉得今天有些不同,但他又从来猜不透胡歌在想什么。


那种烦闷的窒息感又来了,王凯裹紧身上的大衣,在口袋里摸索着打火机。接拍琅琊榜以来,他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没有合眼,闭上眼睛他就可以看到千千万万质疑的目光,冰冷又不屑,有人锁住他的手脚,有人封住他的喉舌,他的挣扎全都是无用功,连一个申辩的机会也不给他,就否认他所有的努力,敲定一个失败的结局。后来这个梦里还出现了一个人,有时候是梅长苏,有时候是胡歌,上一秒是梅长苏热切执着的目光,下一秒是胡歌冰冷疏离的眼神,来回切换着,直到王凯在冷汗中惊醒。


这种时候王凯就会翻身起来,默默无言地抽完一整包烟,在窗边站到晨曦破开黑夜。


还没走到酒店,王凯就摸出了烟,夹在指尖,打火机在寒风中反复几次打着又熄灭,挣扎着闪了几下火星,最后一动不动了。


王凯转身找到垃圾桶,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打火机丢了进去,忍不住做了个操的口型。


都他妈的什么事儿。


王凯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头怪兽,叫做瘾。烟能治标不治本,却也算是一根他攥的顺手的稻草,如今这点慰籍也没了,王凯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怪物开始苏醒,哼哼唧唧,蠢蠢欲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破笼而出,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突然想到白天的时候,刘涛有意无意透给他的话。


胡歌的房间就在同一层,王凯已经敲了门的一瞬间还在想,这是在放过自己,还是跳进更不见底的深渊。


胡歌应声很快,模糊又有点慵懒的嗓音从里面传出来,还有一点淅淅沥沥的水声,王凯眯了眼睛,仿佛感应到什么,指节变得紧绷。他不应该敲门的,王凯突然后悔了。


但胡歌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


门一下子从里面拉开,胡歌没有问是谁,看到外面直挺挺站着的王凯,微微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又有点好像猜到了的了然。


胡歌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沾着水的头发散在额前,几滴水滑到湿漉漉的眼睛上,浴袍的腰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腰间,胸前敞开一片,白皙的皮肤泛着红,身上还有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汽。


他眼睛真的很亮。王凯看着胡歌带着点笑意波澜不惊的脸,强迫自己的目光不要往下游移。


胡歌好像很有耐心的样子,等着门外比自己这个被访者还要紧张无措些的人要说些什么。


“真的没痣啊。”王凯脱口而出,说完的一霎那,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烂到家的开场白。


胡歌被这句话逗笑了,倚在门上,笑到停不下来。


“进来吧,”胡歌侧身让出进门的位置:“把我这屋热气都放跑了。”


王凯乖乖地走进屋里,宾馆的门连着窄窄一条玄关,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不得不挤着擦身而过。王凯的大衣上还沾染着外面的凉气,擦过胡歌胸口一片光裸的皮肤,毛呢粗糙的质地留下清晰的触感,胡歌忍不住一个激灵,不是因为冷,他知道,是一种大脑里无法控制的兴奋的战栗。身边的男人掠过的一瞬间,一点古龙水的味道,混在烟草味里,王凯的气息仿佛可以沁入自己张开呼吸的毛孔里,堵住全身所有的感官,有一种一霎那的窒息。


“随便坐。”胡歌关上门,也没有非常客气地招呼,就抬手指了指室内。


王凯在扶手椅里坐下,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咖啡杯,几个速溶咖啡的空袋子扔在周围还没收拾,厚厚一叠剧本摆在旁边,摊在金殿翻案的一页。


王凯也没有要翻看的意思,只是伸手摸了摸装订好的书背。


“自己没看够啊?跑我这里还看剧本。”胡歌擦着头发从里间走出来。


“你这得有我的一倍厚了。”王凯看着胡歌,收回了手。


“没办法,”胡歌倒了杯水端过来给王凯,又是白天在片场里游走在各路工作人员中间的那种大男孩儿的玩笑口气:“都是为了你呀。”


王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在看剧本上胡歌写下的密密麻麻的批注,铅笔水笔,蓝色黑色的笔迹混在一起,看得出剧本的主人每一天对同一件事都会有更深的认识。


梅长苏细数父亲林燮功劳的大段台词旁边,写着长长一串小字:梁帝是林燮则定的君主,如同梅长苏说选择靖王,林燮为梁底所做一切与梅长苏的作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私心揣测此为林家家训,若择定君主,哪怕千般委屈与误解,甘愿如此,倾尽一切,无怨无悔。梅长苏不需要同情,因为他所承受的一切他心甘情愿,这件事想必在他儿时就植入他骨血之中。后面又接着一点铅笔写的字,有点模糊,可能写的人都怀着犹豫的态度:这是否是一场悲剧和梅长苏的生死其实是无关的,即便梅长苏不死,也没有分别,这场悲剧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最好的结局是祈王为王,景琰和林殊同为臣子,景琰若为王,即便同生也是君臣之别,将来金殿一跪,不知景琰做何感想。像是思绪顿住过一次,后面接了几个极为潦草的字:但我相信景琰。


这句话没有写完,只有一个逗号接在后面,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凯不知道这个‘我’字是谁,是胡歌,还是胡歌已经把梅长苏称为‘我’。


但他在漫天飞雪里,却执拗地说着‘我是胡歌’。


王凯觉得自己并不懂他。


胡歌擦干了头发,看着出神的王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我一下。”他对王凯说。


胡歌把浴袍解开的一瞬间,王凯下意识想要喊着他,却只听见自己喉咙里一下嘶哑含糊的翻涌。


胡歌的肌肉线条很漂亮,他背对着王凯,看不清脸。王凯觉得自己的眼神若是有唇舌和手脚,早已贪婪地覆上了暖黄的灯光下,翻着光泽的脊背和腰线。


王凯把杯沿抵在自己的嘴唇上,却救不了自己干涸的喉舌。


我是没救了吧,他想,仿佛一个绝症患者熬不过这场焦渴。


胡歌的动作很平稳,他感觉不到身后的一切,只是脱了浴袍,在衣柜里翻找了几下,套上一件长袖和毛衣,然后转身看向王凯,是如常的表情。


“你要出去?”后者问,并没有什么异动,只是声音仿佛咬碎牙齿般用力。


胡歌笑了,他把大衣取出来,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把东西拿在手里,冲还坐在原地的王凯摇了摇。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抽烟的?”


王凯想,见鬼了,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走吧,出去抽,”胡歌拉开门,门外的温度灌进来,胡歌收紧衣襟,回头冲王凯招招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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