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的秘密

总之岁月漫长 然而值得等待 / 靖苏 凯歌 诚台

【凯歌】空白格 6.

#凯歌 #双向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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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格


6.

开春转暖,草郁郁葱葱地铺满地面,午后的阳光晒的人眼皮坠着往下沉。


胡歌坐在山坡上,对着喊他回休息营区小憩一会儿的生活制片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不用了。他叼着一片饼干,一个人面对草坪坐着,很享受这样独处的时间。他是一个需要自己的世界的人,盛着他永远快要溢出来的想法和心思。


想自己能离开刺目到另人眩晕的闪光灯就好了,躺在这样的草原上,没有带着面具的人与鬼在交替着窃窃私语或哭喊尖叫,只有风的声音,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拥抱一切的蓝天。


也想林殊在成长的岁月里,年年都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日子里,身边有萧景琰,两个人会并肩踏过这里每一寸自由广袤的天地。这样的林殊让胡歌羡慕至极,他和他此生最信赖最珍惜的人,从生命的起点就交织在一起,分享过人生每一个阶段的点点滴滴。


没有等待,没有寻找,也没有相遇时心里一声这么迟的叹息。


“阿苏。”


这样有穿透力的声线贴在胡歌左耳边,带着点欢愉和朝气的音调,他一听就知道是谁。胡歌带着了然的笑慢慢转头看向左边,却是空无一人的风景。


他立刻转头看向右侧,一身红衣的人若无其事地已经在他右边坐下,目光看着远方,披散着的长发被风卷起几缕,因为坐的太近,有几丝发尾有意无意地搔在了胡歌脸上。


胡歌笑的无奈,这人已经被自己带坏了。


“你跟那边甜蜜完了?”胡歌咬着饼干口齿不清地问,目光黏在王凯的侧脸上,眼睛迟迟停留在对方看过来的之前的最后一瞬间移开,转了转,没了焦点。


红色很衬他,胡歌想,王凯今天真的很好看。长长的头发只扎起一束,余下的都披散在身后,人走起来的时候发梢跟着摆动,仿佛也染上王凯今天身上的朝气。不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靖王,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全然跃于脸上,日光在他眼睛里映出华丽的光彩,声音里都灌满了十八岁少年的无忧无虑和热血青春。


今天的他就像朝阳一样好看。


王凯嘴一撇,眉头皱起来,看到胡歌别开了眼神,只留给自己一个侧面。


“拍小时候的回忆,开心吧,不像跟我,全苦着张脸。”


胡歌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眯了眼睛,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王凯愣了一下,他觉得,这绝对不是生气。因为这世界上没有这么毫无攻击性的生气,王凯看得几乎有点想笑,就好像一个走路都在踉跄的小猫,奶渍都还挂在胡须上,在地上磨蹭几步一个跟头,亮出指甲都还泛着透明的爪子,咧出一排想要吓人的小米牙。他有点难以相信,但现在的胡歌就是这样,王凯三个月前都还不能把这个词按在初见时俊朗挺拔的男人身上,就是可爱。


王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胡歌,仿佛是突然在脑海中自己跳出来的一个念头。他不知道在彼此素不相识的几十年间胡歌是什么模样,即便从第一次两人点头握手时,他感受到的胡歌,有冷静专注时的沉稳,有玩笑打闹时的稚气,但都像一株白杨英挺硬气,他今天第一次,在胡歌身上感受到一种惬意的慵懒,一种全身心的放松,好像在太阳下打了个滚,伸直了爪子翻过身来,能任人去摸暖绒绒的娇软肚皮。


这种转变胡歌自己也未必知道,除了王凯也没有人能察觉,一些模样,是在信赖和依靠的人面前,无意识展露出的独一无二的表现。


王凯看的怔住了,胡歌见他不吱声,补了一句:“当景琰比当靖王开心吧。”


王凯这下回了神。


他之前没有发觉这两个字有这么好听,从胡歌嘴里说出来,像清茶在唇齿间的留香,两个字在他气息里好似有千丝万缕的胶着和粘连,如同喉舌上缠绕着蜜糖。


“你说什么?”他目光清亮地看着胡歌,专注地问。


胡歌的口气有些放松与毫无遮拦的不耐烦,阳光晒的他半睁着眼睛,睫毛被映成金色,他重新抽出一块饼干塞到嘴里,懒散地重复:“景琰比靖王……”


“头两个字。”王凯猛然把对方的话打断,胡歌转头看向他,直直撞进王凯端正凝视自己的瞳仁,在春日里好像没有杂质的琥珀。


又来了,就和那天在满天飞雪里一样,胡歌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毫无防备和茫然无措的自己,从雪里结成冰的深沉到暖阳里化成春水的温柔,这样的眼神,都是一个人的。胡歌在这样的目光里几乎是被逼迫着脱口而出,喊出他心里本能反应的名字。


“景琰。”他说。


饼干还咬在胡歌嘴里,他乖乖地重复着王凯的指令,有点困的发懵的样子让王凯心里泛起一点痒意。这是他克制不住的感觉,仿佛身体里有一部分奇异的自己跟着春意一起苏醒,叫嚣着破土而出。地上的青草在王凯指间紧紧绕着,勒出一节青紫的印记,王凯下意识想要找烟,其实他知道这无关吞云吐雾的快意,是他身体里那种瘾,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到了对身边坐着的人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感,但他忍不住回想起在城楼上的深夜里,一点微弱的火星,和擦过他唇瓣的手指,在他的嘴上和心里留下的酥麻的记忆。


“再说一次。”王凯看着胡歌听话的样子,忍住心里满足恶趣味的快意,强装镇定地重复一遍。


“……景琰。”胡歌发出这两个音节的气息还在嘴边,他就僵住了。


王凯伸手掰掉了他咬在嘴里时露在外面的一半饼干,然后塞到自己嘴里。


胡歌愣愣地看着王凯,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对方洒脱无比的样子让他找不到一丝破绽,他除了笑之外想不出任何回应的方法,低头看看袋子里还有很多的饼干,悄悄地折起封口,藏进衣袖里。


“我从来没听你这样叫过。”胡歌抬头听到王凯这样说。


胡歌想了想,不禁哑然。几本台词下来,梅长苏的每一句景琰都说的那么自然,因为是他已经反反复复叫过几十年的名字,在小时候牙牙学语的时候,在一起爬树掏鸟窝被父帅和长公主发现的时候,在一起扎马步精疲力尽到想哭的时候,在烽火和鲜血里背靠背是彼此唯一的依靠的时候,这两个字已经变成他睡梦中都会本能呢喃的名字。但这些回忆都属于林殊,与梅长苏无关,每一次,他和蒙挚与霓凰的相处,和静妃的戏份,甚至最后与梁帝的对峙中都会称那个人为景琰,独独在他面前,却收敛一切,弯下脊背,低下头,恭恭敬敬称一声殿下。


这一句景琰,不到最后那场戏,王凯一声也没有听到过。


他难道不是林殊吗,却不能叫一声景琰。


胡歌每每在采访中说,这个人,是林殊,也是梅长苏的时候,他都会想,若真能这样两全就好了。


背负了林殊所有的苦难,却没有拥有林殊曾经的美好。


这部剧开拍以来,他就听过一些粉丝委婉又克制地表达,是否有可能林殊的戏份也可以是胡歌。剧组曾经在一次讨论会中考虑过粉丝提出的这种拍摄方法,所有的林殊和萧景琰少年时的戏份都拍远景,带不到两个人的脸,只呈现一种回忆的感觉。


胡歌第一个否决了,他当时摇摇头,说不必了,声音不大,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遗憾但是清醒,他心里知道不可以。观众不是傻子,这样严谨又精良的杰作不该在这样一个细节上留下瑕疵。


他现在想,我也想做完整的林殊,我也想拥有全部的萧景琰。


但是不可以。


“怎么了?”胡歌迟迟不说话,王凯转头看着他。王凯知道胡歌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他想要了解,想要进去,却止步在门口。因为他知道,这样的精神世界,不能闯入,不必猜测,需要的是一个真心的邀约。


“没什么。”胡歌笑了笑,这些细致繁多的心思和念头,是他性格本身赋予他的,也已经陪伴了他三十年,即便会有烦闷,他也不再想改变了,他唯一对周围世界的变通就是自己慢慢明白,这些想法无论对他是财富或者枷锁都只是他自己的,表达出来多半给人感觉是庸人自扰,他年轻时候曾经尝试过的分享都让他更加坚信这一点,现在的胡歌早已经学会看淡一切,不抱放任自己敞开或依赖的幻想,也知道等待一个对自己的眼神和想法一看就透的人,需要的是遥遥无期的漫长岁月。


他不想聊这些,伸手扯了扯王凯身上的衣服,笑着撇撇嘴:“又是套新的。”


王凯看到胡歌眼睛里的隐藏,很多次了,每一次他都选择不去说破。他很难把握自己和胡歌之间的亲密程度,就像一个走钢索的人到了路的正中央,只有退或者进两种选择,有雾封住前面的视线,无法预测,他怯懦地选择了后退,没有到最后一刻,他很难纵身一跃,但他想,也许会有一天,退啊退,退到了原点。


王凯拎起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又看看胡歌:“这要穿着上战场的,小时候就穿着这跟你一起打仗去。”


胡歌的手顿了顿:“不是我。”是小时候的林殊。


王凯的手放下来,认真地看着胡歌。


“是你。”他说。


王凯转身的时候,头发跟着甩过来,顶上盘着的发髻跟着晃了晃,胡歌看的一乐。王凯脸上有真挚表情的时候真的很动人,好像不相信他的话就是对他的辜负。胡歌心里的砖块一松,王凯的话正好敲在了他心结的那一块上,清脆一响。


况且他还带着年少时期景琰的妆容,这是犯规啊,胡歌心想,这是小时候的萧景琰,他认定的林殊,怎么可能不是林殊。


胡歌忽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王凯头上扎起的发束,他的手细白修长,动作很慢,手指顺着一缕披散的头发滑下来,轻轻蹭过了王凯的耳廓。


王凯感觉自己浑身的触觉都疯狂地冲破秩序集中到一点,细细密密的感觉钻进心里,好像蚂蚁啃噬般有一种扭曲的折磨的快感。


“幸好每天都有发套。”胡歌说。


“啊?”


胡歌看着王凯脸上表情瞬间的转变,话还没说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那个发型师,嗯,我会找他退钱的。”


王凯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想起自己刚从上海回来的时候,胡歌看到自己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翻了个白眼,眼珠子看向自己头顶的方向,“很糟啊。”


胡歌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嗯。”

 


旁边一阵嬉闹的声音传过来,小霓凰和刘涛正笑着抱作一团,夹着陈龙和张雨剑看热闹和指导拍照的声音,年轻的小姑娘花样多,把带来的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分给好几个年长的演员,惹来一片新奇的赞叹。


“走。”王凯把胡歌拉起来,示意他跟着。


到人群中间,王凯探过身子看着刚刚显像的大小霓凰合照问:“谁的拍立得?”


“我的!”小霓凰举手。


“借一下行吗?”王凯客气地问。小霓凰立刻做了个双手奉上的姿势。


王凯接过拍立得,拍了拍陈龙,冲自己和胡歌招了招手:“大统领,帮我们俩拍两张。”


胡歌跟着王凯走到很偏的一棵树下,他看着王凯,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


“上。”王凯只说了一个字,简洁明了。


胡歌愣住了,挑起一边眉毛,指了指树。


“怎么?”王凯笑了,他凑到胡歌耳边,嘴唇贴着胡歌的耳廓,他几乎能感受到胡歌耳廓上细碎的绒毛磨擦在自己的唇边:“我不信小时候林殊和萧景琰没干过。”


说完他撤了一步远,看了一眼胡歌,伸手撑了上去。胡歌在树下看着王凯稳稳当当地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红衣鲜艳,笑容炙热。风把他的头发吹散开,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他在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眼里的得意仿佛真的是十几岁时,赢过了林殊的萧景琰。


胡歌没有再犹豫,跟着坐到了王凯身边。


真的很近。王凯的半侧胸膛贴在胡歌的肩上,如果回头几乎要蹭上对方的脸颊。


树下的陈龙远远站着只剩一个影子,他摇摇头,冲树上仿佛毛头小伙子的两个人挥挥手示意,大声问:“这样拍啊?”


王凯把一只手拢在嘴边,大声喊:“拍!”


眼前是无边的广阔草原,胡歌胸口里仿佛有什么要迸发而出。


“啊————”他放声大喊,几只小鸟从树立被震出来,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王凯跟着他喊起来。喊完两个人大笑起来,也没有在乎照片了,只投入在全然为了自己的放松和享受中。


照片拍的出奇的好,一片翠色的树荫里,一红一白,一片阳光。


两个人笑到形象全无,没有丝毫烦忧。


两张照片都被王凯拿走了,他郑重地翻出钢笔,在照片下边框的空白处写下端端正正的一行字。胡歌等了半晌,王凯才把他的那张拿回来给他。


比起潦草的字条,这次是认认真真的笔迹。


王凯把照片放到胡歌手里就走开了。胡歌看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才慢慢将手里的照片翻开。


胡歌一瞬间把照片贴在胸口。


上面写着,林殊与景琰,于九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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